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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序记
唐沙门释慧立 释彦悰撰
高永旺译注
当时,玄奘法师敬奉《序》文后,就上表致谢说:
沙门玄奘言:我听说《易经》的八卦六爻探赜索隐,仅局限于生灭;黄帝给万物辨正名称,使名实相符,也未涉及真知的境界。尚且远征伏羲的文册,目睹奥妙却不能探测它的神奇;遥想轩辕的河图,将历代的美德都归功于它。俯伏思维皇帝陛下手持金轮统御天下。廓清先王统治的九州之地,遮掩百千日月的光芒;开拓历代所不及的疆域,容纳恒河沙般的法界。遂使给园精舍并入自己的疆土,贝叶灵文都归入朝廷的册府。玄奘过去游历印度,拜谒耆阇崛山。途经万里,依恃陛下的天威,如同咫尺之遥;没有乘坐千叶莲台,前往佛陀涅槃的双林,如同吃顿饭的工夫。
搜集弘扬三藏经文,竭尽了龙宫里的全部储藏;研究一乘教理,穷究了佛在鹫岭上宣说的全部法旨。这些经文都已经由白马载驮,返回后献给朝廷。不久承蒙皇帝下诏,让我翻译佛经。玄奘的见识不及龙树,有愧于得到传扬佛法的荣耀;才能不如马鸣,深深地惭愧自己没有如瓶泻水般的聪敏。所翻译出来的经、论,纰漏舛错很多。承蒙皇帝陛下的浩荡天恩,专门为此撰写了序文。《序》的文辞超出了《象传》和《系辞》所能测量的范围,义理总括了所有奥妙的门径。忽然以自己卑微的生命,亲自听受陛下天音声响,不禁欢喜踊跃,如同听到佛给自己授记一样,不胜欣喜庆荷之至。谨奉此表递呈宫阙,向陛下表示感谢。
唐太宗看了表文后,亲自回书道:“朕的才识不够丰富精深,言辞不能博闻通达。至于佛典,自己尤其不熟悉。昨天撰写的序文,非常鄙陋拙劣,唯恐自己的笔墨污秽佛经,自己瓦砾般的文辞混杂在珍珠般的佛经之中。忽然收到法师的来信,承蒙您的谬赞褒奖;反躬自省,更加感到惭愧。我的序文不足称道,空劳法师来信致谢。”
贞观二十二年夏六月,当时天皇大帝还是皇太子,居住在东宫,恭敬地读完御制序文后,又撰写了《述圣记》,其文说:
宣扬佛教圣业,非智慧通达者不能广大其经典;阐扬微言大义,非德才兼备者不能申明其宗旨。真如圣教是诸法的本源,众经的规范。内容博大宏远,教旨玄奥幽深;极尽空与有的精深微妙,体悟生与灭的精义要旨。词章华茂,法理恢弘,探求者难以穷究其源头;文字显明,义理幽深,修学者无法探测它的边际。由此可知,诸佛慈悲所被覆之外,行善业必得善果;圣教教化所敷施之处,行恶者必断恶缘。开示佛教法网的纲纪,弘扬大乘六度的正教;拯救众生于涂炭之中,开启三藏的神秘之门。因此,佛教的圣名没有羽翼而飞遍天下,佛教的道理没有根基而永远坚固。佛教的流播吉祥幸福,历经千古而恒常不变;应化之身赴感显现,经历尘劫而永远不朽。早晨的钟声,黄昏的梵呗,两种声音交响离开的灵鹫山上;慧日朗照,佛法流润,转动定慧双轮在鹿野苑中。排列在天空的宝盖,与天上祥云连接,一起飞舞;庄野里奏的树枝,与天上散落的鲜花合成缤纷的色彩。
俯伏思维,皇帝陛下,秉承天赐之福,垂衣拱手则治理八荒极远之地;德政施于百姓,整理衣襟则万国来朝。陛下的恩惠施及死去之人,贝叶经文藏于石室之中;德泽遍及昆虫,梵说偈颂收入金匮之内。于是阿耨达的池水通达神州之八川,耆阇崛山连接嵩岳、华山的翠岭。我以为法性湛然凝寂,没有虔心皈依而不能通达的;境界玄奥深妙;至诚修行就能感悟证入。难道是说,在十分昏暗的夜晚,点燃智慧火炬之光;在家宅着火的时候,降下佛法甘雨之泽。于是,百条江河虽然流径不同,同会于大海;万类事物虽然义理不同,总归于真实。这又岂是和汤、武比较优劣,与尧、舜比较圣德的呢?
玄奘法师自幼聪慧,而有美才,立志研学佛典;童年时期就心神清朗,超拔浮华尘世。注心禅定,隐迹幽岩;栖息于三禅之境,游心于菩萨十地。超出六尘所触之境,独步佛门;会通一乘佛法之旨,随机化物。因为中华没有圆满究竟的佛法,所以前往印度寻求真经。远渡恒河,终于获得完满的经文;频登雪岭,又获得雪山半偈。求学问道,往返历时十七年;精通了全部佛教典籍,以利益众生为自己的志愿。
于贞观十九年二月六日,遵照敕令在弘福寺圣教经、论,共六百五十七部。引来大海般的佛法之水,洗去众生的烦恼而永不枯竭;传扬赫赫光焰的智慧之灯,朗照幽暗而恒常光明。如果不是长久培植殊胜的因缘,如何能够显扬佛教的宗旨呢?所谓法性常住,与日月星辰的光明相等;我皇福报,同天地一样永固。俯伏拜读陛下撰写的人经、论序文,该序文照烁古今,义理包含金石铿锵的声响,文辞具有风云际会的润泽。李治只能用轻微的尘埃增益高高的山岳,坠落的一滴露珠添入奔腾的河流;略举大纲,写下这篇序记。
玄奘法师上书致谢道:
玄奘听说七耀放出光芒,凭借高天才能散发光明;九河滋润万物,凭借大地才能通畅流动。由此可知,相互资用的美德,万物本来就是这样的;敷演佛法需要依靠人,而佛理本来在于消除困惑。俯伏思维皇太子殿下,发挥睿智的文采,再次撰写帝王文章;赞美大乘佛法,庄严真如实相。珠玉之言,文辞华美;和日月并放光华,与《咸》、《英》同一音韵。玄奘卑微之人多么庆幸,沐浴如此殊胜之荣;不胜感念钦佩,恭敬地上书致谢。
当时皇太子李治降令答法师书:“李治素无才学,禀性又不联系,尤其佛教诸多经文,未曾观览。所写的序记,鄙陋粗拙,尤其繁杂。忽然得到法师来书,对我褒扬称赞;反躬自省,惭惧交加。劳烦法师等远道送来,深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