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两车 日期:2023-02-21 08:55
十一、扫得开突然而去
却说那首座对着济癫说道:“济师兄,这些衣钵,原是老师父传与你的。你若收去,就不必说;若是不要,还是存在常住里公用,还是派匀了分与众僧?”
济癫道:“我却要他何用?常住自有,何消又存?既与众僧,谁耐烦去分他?不如尽他们抢了去,倒还爽快些!”
那些众和尚听说一个抢字,便一齐动手,你抢金子,我抢银子,打成一团;我拿袈裟,你拿衲头,搅做一块;也不管谁是师父,谁是徒弟,直抢得爬起跌倒,争夺个不成体统。
济癫哈哈大笑,只拣抢得多的,光头上去凿暴栗,那些和尚任他打凿,只是乱抢,一时刻抢个精光。
济癫道:“快活!快活!省得遗留在此,作师父的话柄!”却又疯疯癫癫,到各自玩耍去了。
且说临安各寺有个例头,凡是住持圆寂,过了数日,首座便要请诸山的僧众来会汤,以就商议别请长老住持之事。
那一日,灵隐首座请了各山僧众,照例会汤。提起济癫行事,那首座道:“这济癫,乃是远长老长得意弟子,任他疯疯癫癫,再也不管。今不幸长老西归,这济癫心无忌惮,越发昏得不成样子!倘请了新长老来,岂不连合寺的体面都坏了?敢求列位老师,劝戒他一番,也是佛门中好事!”
众僧道:“这个当然,快着人请了他来!”
监寺遂着人分头去寻,直寻到飞来峰牌楼下,方见他领着许多小儿,在溪中摸鹅卵石头耍子。
侍者叫道:“今日首座请诸山僧众会汤,那处不曾寻得,你倒在此。”
济癫道:“既是会汤,定然是请我吃酒,快去快去!”便撇下众小儿同侍者一径走入方丈来,只见众僧团团空坐着,并无酒食。
济癫哈哈大笑道:“我看着这班和尚,泥塑木雕般坐着,这方丈竟弄成个子孙堂了!”
众僧正要开口劝他,不道他戏癫癫的,开口便唐突人,反不好说得。还是首座道:“你且莫疯,师父死了,你须与师父争口气才是!”
济癫道:“若要我与师父争气,把你这些不争气的和尚都赶了出去方好。”
首座道:“众僧奉佛法,日夕焚修,有何不好,你要赶逐?”
济癫道:“且莫说别事,只你们方才会汤吃酒,怎就不叫我一声?难道我不是有分的子孙?”
首座道:“非是不叫你,今日是寺中的正事,寻了你来,未免发疯搅乱,岂不误了我们的正经?”
济癫道:“看你这一班秃驴,只会弄虚文,装假体面,做得甚么正事?长老才死得几日,就有许多话说,总是与你们冰炭不同炉,我去吧,拼着这座丛林,凭你们败落了吧!”
遂走到云堂中,收拾了包袱,拿了禅杖,与诸山和尚拱一拱手道:“暂别!暂别!”又走到了师父骨塔边,拜了几拜道:“弟子且去再来。”拜罢,头也不回,大踏步走出了灵隐寺。
来到西湖上,过了苏堤六桥,见天色已晚,就投净慈寺,借宿了一宵。次早,到浙江亭上,乘了江船,取路回台州,一迳到母舅王安世家来。王家见了外甥,合家道喜。济癫先拜见了舅舅、舅母,又与王全哥嫂都相见了,方才坐下。
王安世问道:“闻得你在灵隐寺做了和尚,不道身上弄得这般模样了!”
济癫道:“出家人随缘度日,要好做甚?”
母舅道:“不知你在寺中,怎的过日子?”
济癫道:“也不看经念佛,只是信口做几句歪诗,骗几碗酒吃,过一日便是一日。”
母舅道:“你既要吃酒,何不住在家中?”
济癫道:“家中酒虽好吃,只觉得没禅味。”
那母舅见他身上破碎,明日就叫从做了几件新衣与他,济癫哪里肯穿,只说旧衣穿得自在。惟有叫他吃酒,再不推辞。闲来便到天台诸寺去游赏。得意时随口就做些诗赋耍耍。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