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识|自怜幽趣真 清吟更长引——契嵩禅师笔下的杭州山水(下)

编辑:两车 日期:2023-09-09 08:39


契嵩禅师不仅钟爱南屏山,还游遍杭州诸山,撰有《武林山志》,录于《镡津文集》卷十二,为“志记铭题”的首篇文章。《武林山志》详细记录了杭州西湖南北群山峰峦岗岭坞谷和溪涧泉流的走势、方位、名称、风貌、物产及相关历史掌故,对武林山可谓了如指掌。作为方外写手,他还特别记录了散布于群山中的诸多丛林精舍,对北山灵竺诸刹记述尤详。


在契嵩禅师笔下,武林山不仅是风光秀丽、底蕴深厚的一处胜地,而且俨然是一座寺刹遍布的佛山。《武林山志》读来饶有风趣,不仅是反映北宋武林山历史风貌的宝贵文献,也是游览西湖群山风光、探赜武林山佛教文化的极佳向导。


在临近钱塘江畔的大慈山、石壁山、月轮山,还有余杭的径山等处,也可看到契嵩禅师游访的身影,并留下了不少诗文。

大慈山是唐代性空寰中禅师开创法云定慧寺的胜地,有著名的虎跑泉圣迹。契嵩禅师与时住法云寺的著名诗僧希昼上人交契,多有唱和。在《法云十咏诗叙》中,契嵩禅师赞大慈山之胜概曰:


法云宅大慈山之中,与郭相去迨十里,北瞰微浙江,南通钱唐湖,过重岗复岭,翛然沿溪涉涧,水声冷泠云木杳霭,校乎垂江濒湖之山,而大慈最为幽深。法云庭宇潇洒,林岭盘郁环翠,比乎慈山之他寺,其又绝出者也。


是知,大慈山在垂江濒湖的诸山中,最为幽深;而当年法云寺的庭宇、环境,又是大慈山诸寺中之绝出者。契嵩禅师在《叙》中还详细记述了希昼标揭法云寺十景,并邀友好唱和的雅事。清末释圣光重辑之《虎跑定慧寺志》录诗不少,但未见有《法云十咏》,亦未提及契嵩禅师的有关文字,或许现在所见之《虎跑定慧寺志》因是残本而有所缺失,未免遗憾。契嵩禅师之《叙》,实乃虎跑之宝贵资料。


较大慈山离城更远的石壁山,是行绍、行靖两法师弘扬天台止观的保胜寺所在地,“去杭越三十里。走龙山而西,窅然入幽谷,有溪流岩石之美。虽其气象清淑,而世未始知之。”但喜好山水的契嵩禅师还是不辞辛苦入山探访,其《入石壁山》诗有句曰:“直入乱山宁计路,定看落叶始知秋。”路遥且难行,也挡不住契嵩禅师入山探访的脚步。

契嵩禅师有《书南山六和寺》诗云:


青葱玉树接溪岑,台阁凌虚地布金。

行到白云重迭处,水声松韵淡人心。


六和寺位于钱塘江畔月轮山,当是六和塔之塔院,亦名开化寺。诗人既描写了六和寺的庄严辉煌与寺院所处的幽胜环境,末句又表达了作者即景感悟的淡定心态。


六和寺下原来有渡口,是钱江两岸行旅南来北往的交通要津,所以他的《浙江晚望》诗,很可能也是在这里登高望远,观赏秋日晚潮而作。诗曰:


暮色看无际,秋空水混天。

片帆飞鸟外,新月落潮边。

隔越山形小,吞吴地势偏。

几人来往老,早晚渡头船。


契嵩禅师还到过余杭双径,有其《题径山寺》诗为证:


翠拔群山外,连天势未休。

云迷飞鸟道,雨出古龙湫。

僧在深云定,香和杳霭浮。

人间游不到,台殿自清秋。


径山之雄浑气势,佛刹之幽奥清净,僧人之脱俗自在,生动显现于潜子裁诗笔下。

杭州的西湖更是契嵩禅师最喜爱的处所,他在《题钱塘西湖诠上人荷香亭壁》中如是言:


西湖气象不并他处,朝晖夕霭黯澹清莹,无时不好。山嶂楼阁金翠交眯,荷花战风芳香四散,薰然乍眡恍若异境。


在契嵩禅师眼里,西湖胜景无时不好,无处不佳。是以,游湖赏景,吟诗唱和,乐此不疲。其《湖上晚归》诗曰:


人间薄游罢,归兴寻旧隐。

春岸行未穷,夕阳看欲尽。

岚光山际淡,天影水边近。

自怜幽趣真,清吟更长引。


真是西湖天下胜,美景赏不尽;日落方思归,裁诗咏清音。契嵩禅师徜徉忘形于杭州山水之间,赏玩吟唱,不亦乐乎!而这也是他与居杭高僧及文士名流广结佛缘之法化活动的一个重要方面。